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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音乐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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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鬼宅

石屹的家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豪华十倍。古典的欧式花园,华丽的玻璃吊灯,美的浮雕壁画,柔软的波斯羊地毯,以及到处可见的古董瓷器和镏金像框,简直满目琳琅。就连随手拎起一只普通的烟灰缸都是玉石镂雕的,价值不菲。

“你们就住在这里吧!”石屹将我们带进一个房间,说,“我的卧室就在你们的隔壁,有什么事喊我一声就行。”

房间里装饰得金壁辉煌,让人眼花缭乱。置身其中,有一种恍若仙境之感。我不由得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很疼,不是梦。而曼殊沙则一改老态龙钟的样子,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将自己四仰八叉地扔在松软的大上,率先享受起来。

“对了,有件事请你们一定要记住,这里的每个房间你们都可以随便参观,惟独那一间千万不要进去!”石屹表情郑重地指了指走廊尽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而且如果在夜里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也千万不要出来!”

“难道这座房子闹鬼?”石屹一离开,我就忐忑不安地对曼殊沙说。

“嘁!只有鬼才会相信有鬼!”她一把扯下头上花白的假发,不以为然地笑了,“曼陀罗,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一只肥羊?他的故弄玄虚反而欲盖弥彰。我敢打睹,最值钱的东西肯定都放在那间屋子里!”

长发如瀑,流光溢彩地垂到她的腰际。她再伸手揭去脸上苍老的面具,一张清水芙蓉般的俏脸脱颖而出。曼殊沙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不但可以利用很简单的东西让自己改头换面,亦可以随欲地变换声音。而我们就凭借她的这种湛的技术行走湖,从来不曾失手。——没有人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能够看得出来我们是一对行踪诡秘的女贼!

午夜诡异的音乐

一个小时前我们瞄上了一辆红色保时捷。就在我们打算动手的时候,车主石屹突然出现。曼殊沙急中生智,与我演起了落难母女这出戏。她谎称我们是从外地来这里探亲的,不料被小偷盗走了钱包,所以流街头、无家可归。石屹丝毫没有怀疑,当即慷慨地邀请我们到他家小住。——也许他真是的个乐善好施的好人,也许他不过是为我的美色所迷,反正在他咬饵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的厄运。

我们决定趁他睡着的时候将金银细软洗劫一空,然后再驾着他的保时捷远走高飞。就算不算那间神秘屋子里的宝贝,所得也已经可以让我们很逍遥地去国外渡上几个月假了。

午夜时分,正当我与曼殊沙装扮完毕准备按计划进行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悠扬的音乐声。那声音飘渺幽婉,在漆黑的深夜里听上去十分突兀和诡异。

“这是什么声音?”我问。

“走,出去看看。” 曼殊沙不假思索地说。

“可是石屹说过,夜里听到奇怪的声音千万不要出去!”我的眼前浮现出石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彼时他面色沉、眼含惊悚,决不像是在开玩笑。

“怕什么?这不过是姓石的在玩把戏。他以为随便放点破音乐就可以吓倒我?哼!” 曼殊沙说着拉开了房门。屋内屋外都没有开灯,黑得一塌糊涂,就像一座人窒息的坟墓。我犹豫了一下,跟上了她。

诡异的音乐声在走廊里回荡,越来越响。以此为背景,渐渐滋生了更多奇怪的声音。纷杂的脚步声,熙攘的嬉笑声……清晰得让人瞠目。仿佛我们就站在一场热闹的盛宴之中而不自知。

“我觉得这里怪怪的,会不会有鬼?” 我骨悚然地对曼殊沙说。“鬼”这个字刚出口,忽然感觉有一缕寒气直蹿上脊背,仿佛有人在脖子上吹了一口冷气。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什么鬼?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曼殊沙冷笑。“我倒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终于,我们找到了这些声音的源头,原来就是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那阵阵炙耳的声震耳欲聋铺天盖地,似乎就要推倒面前这道紧闭的房门汹涌而出……

“我们回去吧!”我声音颤抖地说。话音未落,只听锁舌“嗒”地一跳,曼殊沙已经擅作主张地打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这道门好象是一道诡秘的感应机关,在它被打开的那一刹那间,所有的声音都不约而同地嘎然而止,消失得无影无踪。以至于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都是一场幻听!

杀人音乐盒

迎面扑来的是一股潮湿霉烂的气味。房间里蛛网粘结空无一人,地上桌上都堆满了厚厚的灰尘。跟其它房间的富丽堂皇相比,这里空旷荒芜得就像一座被废弃多年的空城。

那么,那些诡异的声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敢多想,只觉得身上的汗在一根一根地竖起……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只居心叵测的眼睛,在窥伺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曼殊沙,我们回去吧!”我再次对曼殊沙说。房间里居然响起一串森的回音。

“看,好漂亮的盒子!”曼殊沙突然欣喜若狂地大叫。

借着微型手电筒的灯光,我看见在对面梳妆台上摆着一只蒙满灰尘的镏金盒子。那盒子玲珑剔透,美得令人叹为观止。曼殊沙快步走过去抓在手里,迫不及待地打开盖子——熟悉的音乐声悠然在耳边响起,有如诡魅空灵的天籁之音。盒子的中间有一个巧笑嫣然的红衣少女,她在乐曲里翩然起舞。

她的舞跳得很美,让人目眩神迷。以至于让我们暂时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我们陶醉地欣赏着她的舞蹈,直到背后响起石屹惊恐的声音!

“赶紧放下那个音乐盒!”他气急败坏地大叫。曼殊沙吃了一惊,音乐盒啪地一声从手里跌落。红衣少女僵硬地搐了两下,在喑哑的音乐声中停止了舞动。

石屹打开了电灯,怒气冲冲地说:“不是早就告诉你们不要到这里来了吗?你们闯大祸了!”

“对不起,我们只是好奇。”我连忙说。

“好奇心会害死人的!”石屹冷冷地打断我的话,说,“你们赶紧收拾行李离开这里吧!”

我们沮丧地回到房间。几分钟后石屹敲门进来,说:“对不起,刚才我失礼了。我想我应该将真相告诉你们。”

“那不是一只普通的音乐盒。据我所知,这座房子里曾经死的十几个人都与它有关。”他沉着脸说,“你们听说过蛊术吗?这只音乐盒被别有用心的人种了蛊,成了杀人工具。”

他说他祖父在年轻时就抛妻别子跟人去了南洋做生意,后来在那边又组建了一个家庭。多年后他衣锦还乡,为祖母盖了这座豪华的宅院作为一种补偿。他的归来给亲人们带来了惊喜,也带来了灾难。

他在南洋的妻子给祖母捎来一个礼物,是一个做工细的音乐盒。由于非常致漂亮,所以全家人都不释手。但没过多久,所有这些接触过它的人都死于非命,其中也包括祖母。而无独有偶的是祖父,尽管他与这只音乐盒朝夕相处,却平安无事。

原来这只音乐盒被那个南洋女人种了蛊,其目的就是要害死祖父的亲人,回到她的身边。祖父在得知真相后饮药自杀。从此,音乐盒就被扔在这个房间里,几十年来没有人再敢动过它。

你们都得死

石屹自幼就跟父亲在美国生活,因此得以幸免。他每年都会回来住个一次两次,将这里当成度假的旅馆。却始终墨守成规,不敢踏进那个房间一步。

“传说这种蛊是用人的鲜血喂成的,日深月久就会幻化成,为祸人间。但是只要你不与它接触,它亦不会伤害到你的,否则我也不会活到今天了。”石屹叹了一口气说。

“这真是一个彩的故事。” 曼殊沙故作镇定地笑。但我依然从她颤抖的声音里听出些许的不安。石屹说每个摸过音乐盒的人都会死,那么,下一个就是曼殊沙……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我惶恐地对她说。

“真是可笑,难道我还会怕了它不成?” 曼殊沙蓦地站起,不由分说地冲进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音乐盒还静悄悄地躺在地上,看上去就像口冰冷的棺材。她抬起脚,在我与石屹的惊呼声中踩了下去。一下,两下……它顿时变成了一堆支离破碎的零件。跳舞的红衣少女亦四零八落得如一具被肢解的体。她的头骨碌碌地滚到我的面前,巧笑嫣然的脸透着让人心惊肉跳的萧煞和诡异。

“来啊,来杀我啊!” 曼殊沙挑衅地大叫,“什么传说,什么蛊术,全是骗人的……”

窗帘突然无风自起。绣着大朵绛紫美人樱的窗帘夸张地撑起,仿佛一张臃肿而狰狞的脸。接着,一阵恻恻的冷笑在空中响起,尖利而沙哑的声音如同一头被人扼住了喉咙的小兽,在声嘶力竭地嘶吼。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它一字一顿地说,“你,们,都,得,死!”

我们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向外逃去。曼殊沙落在最后。在轰隆一声巨响之后,她在后面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回头望去,只见天花板上那盏巨大的吊灯居然掉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她的身上!

我和石屹合力移开吊灯,只见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四肢瘫痪,像个软绵绵的布娃娃。她的身上脸上插满了尖锐的玻璃碴,惨不忍睹。其中有一块玻璃如冰刀一般切中了她脖子上的大动脉,鲜血如瀑布一般喷射而出,染红了周围的羊地毯……

疯狂的杀人舞步

“曼殊沙!你不能死……”我撕心裂肺地大叫。我们都是孤儿,自小形影不离相依为命,其感情早已亲如姐妹。我们曾经约好,在赚到一笔足够的钱之后就会金盆洗手,一起去一个美丽的地方,过安静从容的日子。但,这一切随着曼殊沙的香销玉殒而终成泡影。

“快跟我走,这里很危险!”石屹紧紧拖住我的手。

我魂飞魄散地跟着他冲出了豪宅。背后阵阵枭利的瘆笑声就像无数把冰锥,裹着凛冽的寒风向我们追了过来……

石屹去启动车子的时候,我蓦然回首,意外地看见二楼的窗户上紧贴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是曼殊沙!她瞪着眼睛绝望地看着我,有气无力地拍打着玻璃,好象在向我呼救!

“她还没有死!”我又惊又喜地大叫。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救她。”石屹不由分说地将我塞进车子,又郑重地叮嘱我说,“听着,如果五分钟后我还没有回来,你就自己逃走吧!”

空气在他转身的一刹那间凝固成冰,我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我坐在车子里,如坐针毡地数着秒针,一下,两下,三下……每一次移动都令我胆颤心惊。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我突然看到对面的天台上出现了两个移动的身影。

眼睛——没错,男的是石屹,女的是曼殊沙!曼殊沙正拖着石屹急剧地旋转着,身手敏捷得丝毫不象是受了重伤。他们好象在跳着一种奇怪的舞蹈,机械而疯狂。一种不祥之感于瞬间爬满了全身每一根细血管……

在满天璀璨的星光里,他们忘情地舞上了高高的护栏。突然之间曼殊沙松开了手——石屹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惨叫着跌下了天台!

“砰——!”在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之后,石屹一动不动地趴在游泳池前坚硬的水泥地上。澎湃的鲜血如一匹黑色的绸缎,在他的身下迅速向四面八方伸展、蔓延……他的脸正对着我的方向,昏黄的月光下我看到他五官扭曲、双目圆睁,表情说不出得恐怖狰狞。

曼殊沙衣袂飘扬地站在高台上,插满玻璃的脸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像极了音乐盒中跳舞的那个红衣少女!

我不由得恍然大悟!是的,曼殊沙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就是那个借还魂的红衣少女!

我手忙脚乱地发动了车子,失魂落魄地冲了出去。车子拐了一个弯,我突然惊恐地发现刹车失灵,车子失控地冲向路边的栏杆……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我飞快地打开车门跳了出来。苍茫浩淼的夜色里,那辆红色保时捷如一头发了疯的豹子,一头撞烂了栏杆,扑进了万丈深渊……

天衣无缝的谋杀

一个月后,在马来西亚的吉隆坡,我再一次见到了曼殊沙。彼时,她身着雪白的婚纱,笑嫣如花地站在一个意气风发的英俊男子身边。她此刻的身份不再是一个女贼,而是已故某著名华裔富商的嫡亲孙女,名叫蒙妮花。她的未婚夫不是别人,正是——石屹!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石屹这个人。他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律师,名叫祈杰。这些都是我后来调查出来的。

华裔富商蒙毅临终前留下遗嘱,要将名下超过十亿的产业都留给失散的孙女蒙妮花。祈杰不辱使命,经过百般周折终于找到了她。——我才是真正的蒙妮花!而这个真相,天下除了我,也只有他和曼殊沙知道。

尽管祈杰所得的报酬已经不菲,但这远远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希望自己能够堂而皇之地成为这笔巨大遗产的受益人,于是就找到了曼殊沙。

在巨大的金钱诱惑下,曼殊沙抛弃了与我多年来相依为命的姐妹之情,决定与祈杰同流合污。他们狼狈为,利用一个普通的音乐盒,策划出一场天衣无缝的谋杀。目的就是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从而将我的位置取而代之。

豪宅是租的,保时捷是偷的,就算我跌下悬崖的体被人发现,也会以为我是一个咎由自取的偷车贼。

在这场谋杀中,曼殊沙的易容术和演技得到了极致的发挥。而那个被她从天台扔下的“石屹”,不过是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人形模具。当我开着已被破坏了刹车系统的保时捷扑向深渊的时候,他们正在天台上得意洋洋地打开了庆贺的香槟……

6月18日,是他们的婚礼。就在这一天,这对丧心病狂的衣冠禽兽将会得到一个出奇不意的新婚贺礼——那是一只致剔透美轮美奂的音乐盒。当他们打开它的时候就会知道,关于这个“杀人音乐盒”的神秘传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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