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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雕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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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站在楼梯前,心里忐忑不安,因为今晚,他要向那个叫苏的女子表白。

自从他三个月前搬到这条街上时,就开始注意她了。苏很神秘,一个人独住在街尾的这栋老式建筑里,只有在夜间才下楼买东西。苏平素只穿白,且为人冷若冰霜,从不见她笑过。但是她太美了,那一头长发如海藻般幽幽披拂,面孔又白又清瘦,且因长时间不见光而显得隐隐瓷青,而正是因为这邪气的美恰好令小楼心折,并且无法自拔。

小楼徘徊良久,也不见楼上有动静,他几乎要以为苏不在家,正当他失望的时候,二楼的灯突然亮了。小楼心中一喜,犹豫片刻还是踮脚走了上去。

站在苏的房门口,他心中反复默念着早已练几百遍的开场白。正当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敲门时,突然听到房间内的嬉笑声。咦,难道苏今天有客人,真稀罕。小楼好奇不已,便凑身向门上的一线缝里看去。

但这一看之下,小楼立即惊出一身冷汗。

房间内摆着香案,但却只有苏一个人。她穿着艳红衣杉,斜躺在上,枕边放着一颗木制的人头。她对着那颗木头,竟浑似变了一个人,神情含羞带俏,口中絮絮叨叨,似乎有无限衷肠要同那木头说,样子看上去就仿佛一个初恋中的少女。

小楼陡然间如掉进冰窟,浑身蓦地一颤。他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里面传来苏幽幽的声音:“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喝杯茶再走?”

茶是家常的铁观音,却带着不可名状的异香。苏将木头放上香案,转身问:“你是不是叫小楼?”语气冷冰冰一如往常。

这时屋内的钨丝灯闪了几闪,发出噪耳的“嗞嗞”声,小楼迟疑地应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苏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只是心事重重地瞥着那颗木头。

苏似乎看穿他的心思,问:“你是不是想知道它的故事?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小楼懵然点头,于是他便知道了苏的过去。

四年前,苏与同是云南人的男友贺尽欢结婚。贺尽欢是刑警队大队长,勇敢,年轻,英俊。

那一日,教堂前,苏咬着嘴唇,因为贺尽欢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正当她焦急万分时,贺尽欢才气喘吁吁地赶到,原来路上塞车,他是一路跑来的。

看着他满额大汗,苏心疼地掏出手绢递给他擦汗,贺尽欢看着她傻傻地笑了,伸手要接,却在这时电话响了,刑警队接到消息,邻城正在进行毒易,要求贺尽欢带队前往稽查。

贺尽欢回身拦下一辆车,绝尘而去,一句解释也没留下,他以为,她懂的。

原地,只剩苏徒然地举着手绢,心中一空,她突然有预感,她将要永远失去这个男人了。

当晚,亲友散尽,苏守在教堂前,看见贺尽欢满身尘土,他沉默地走了回来,走到她的跟前,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苏仍然将手中手绢递给他,贺尽欢接过来要擦汗。但他已经没有头了,他将手绢在脖子上的虚空中乱擦抹,之后,他伸出手怜惜地抚摸苏的面孔,最后仰面倒下,正式成为一具无头体。

同事苦苦寻觅贺尽欢被毒枭以切割机削去的头颅,却无功而返,最后只得找来木匠摹拟贺尽欢生前相貌雕刻一颗人头,置于其脖颈上要一起下葬。但次日,送葬前,棺材却被掀开,身完好,但那颗木头却不知所踪。

小楼自故事中回魂,看到苏坐在他面前,毫无征兆地问:“小楼,你是不是喜欢我?”说完展颜一笑。

这当真是搜魂夺魄的一笑,小楼瞬间就原谅了她之前的种种怪异,对着苏,他心中又柔起来。他轻轻地点点头。

“那你应还记得刚才答应过我一件事。”小楼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他看到苏抬起手腕,袖子中有光一闪。

自此以后,苏家里多了一个男人,他们经常散步,他们看上去甜蜜快乐。但那个男人永远带着大围巾和帽子。

若是有一天你跟随他们回家,你会发现,进门后,那男人被苏取下帽子,赫然露出一颗木头。而之后苏踮起脚,在他嘴唇上柔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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