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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帖木真九岁时,也速该把阿秃儿把他带到他母亲诃额仑的家斡勒忽纳兀惕部去,想向他的母方亲族[1]聘取泵

走在路上,走到扯客彻儿、赤忽儿古两山之间时,遇见了翁吉剌惕[2]部人德薛禅[3]。注释:

[1]母方亲族—《秘史》原文作“纳合出纳儿”。旁译“母舅每”,此为复数形,单数形为“纳合出”。纳合出,为母亲的兄弟、母舅、舅父。纳合出纳儿,则为母舅族、母方亲族。

[2]翁吉剌惕—迭儿列勤蒙古诸部中的一个大部落。《亲征录》、《元史太祖纪》译作弘吉剌,《辽史》作王纪剌,《金史》作广吉剌。分布于额尔古纳河、呼伦湖、贝尔湖以东地区。蒙元历代皇后多出自该部。

[3]德薛禅—《元史太祖纪》、《亲征录》作迭夷,《元史》卷118本传作特薛禅。翁吉剌惕部孛思忽儿(《金史》作婆速火)氏贵族,成吉思汗皇后孛儿帖之父。德、特、迭夷(dei),可能即汉语“大”之音传,“德薛禅”即“大贤者”。

第62节

德薛禅说:

“也速该亲家[1],你来找谁?”

也速该把阿秃儿说:

“(我带着)我的这个儿子,到(他的)母方亲族斡勒忽讷兀惕部落去聘取泵。”

德薛禅说:

“你这个儿子目中有火,面上有光[2]。”注释:

[1]亲家—《秘史》原文为“忽答”,旁译“亲家”,即姻亲、姻族。

[2]目中有火,面上有光—为蒙元时蒙古人称誉年轻人有神德习用语,参阅《元史》卷124《孟速思传》,卷169《刘哈剌八都鲁传》。

第63节

(德薛禅接着说:)

“也速该亲家,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白海青[1]抓着日、月飞来,落在我手上。我把这个梦对人说:日、月是仰望所见的,如今这海青抓来落在我的手上;这白(海青)落下,是何吉兆?也速该亲家,如今见你领着儿子而来,正应了我的梦。我做了个好梦。这是什么梦?是你们乞牙惕氏人的守护神[2]来告的梦。”注释:

[1]白海青—《秘史》原文为“察罕升豁儿”,旁译“白海青”。海青,即海东青,为沿海地区所产的一种体型小、行动敏捷的鹰。

[2]守护神—《秘史》原文为“速勒迭儿”(sülder~sülde),旁译“吉兆”。科瓦列夫斯基《蒙俄法语词典》释此词之意为:1,吉祥、幸福,2,氏族神、守护神,3,军旗。

第64节

(德薛禅接着说:)

“我们翁吉剌惕人自古以来,

靠外孙女[1]的容貌,

靠姑的姿色,

而不争夺国土。

我们把美貌的姑

献给你们做合罕的,

坐在合罕的大车上,

驾着黑骆驼而去,

坐上后妃之位。

我们不争夺国土、百姓,

我们养育美貌的姑

让她们坐在有前座的车上,

驾着黑青骆驼而去,

坐在高位之旁。我们翁吉剌惕人自古以来,

有持牌的后妃,

有奏事的姑

我们靠外孙女的容貌,

靠姑的姿色。”注释:

[1]外孙女—《秘史》原文为“者额”(e’e),意为外孙、母方之孙,此处为女子,实为女子招婿入赘,而生养在家的女子,故仍为翁吉剌惕部女子。

第65节

(德薛禅接着说:)

“我们的男儿看守乡土[1],

我们的姑靠其容貌。

也速该亲家,到我家去,我有个小女,请亲家来看。”

说着,德薛禅(把也速该父子)引到他的家,下了马。注释:

[1]乡土—《秘史》原文为“嫩秃黑”(nutuq),旁译“营盘”,此词意为牧地、营地、乡土。

第66节

(也速该)一看他的姑,面上有光,目中有火,很是中意。

她名叫孛儿帖[1],比帖木真大一岁,十岁了。

(也速该父子)宿了一夜,第二天便求婚。

德薛禅说:

“(向姑家)多次求婚才答应,便显得贵重,一、二次求婚就答应,则显得低下。(话虽这么说,)但女人的命,也没有在自己出生的家门住到老的。我就把女儿许配给(你儿子)了,你把你儿子留下做我的女婿吧。”彼此都同意了。

也速该把阿秃儿说:

“把我的儿子留下做女婿。我的儿子怕狗。亲家,你别让狗吓坏我的儿子。”

于是,(也速该)把自己带来的一匹从马做聘礼,留下帖木真(在德薛禅家)做女婿,(独自)回去了。注释:

[1]孛儿帖—即成吉思汗大皇后光献翼圣皇后孛儿帖。“孛儿帖”意为“苍色的”、“灰青色的”。《元史》译作孛儿台旭真。翁吉剌惕部贵族德薛禅之女。1178年十八岁时与帖木真成婚,被迎娶回去。次年,三姓篾儿乞惕部人来袭,被掳去嫁与篾儿乞惕人赤勒格儿孛阔,后脱归,生下术赤。为帖木真的贤内助。1282年初夏曾劝帖木真与札木合善离善散。蒙古建国后,哭谏成吉思汗铲除帖卜腾格里为首的萨满教敌对势力。生四子,五女,四子即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

第67节

归途中,也速该把阿秃儿(骑着马)走到扯客彻儿山附近的失剌草原上,

蒙古秘史遇见塔塔儿部落人正在举行宴会。由于口渴,他在宴会处下了马。

那些塔塔儿人认识他,他们说:“也速该乞颜来了!”

塔塔儿人想起以前族人被掳的仇恨,谋毒害他,便(在饮食里)下了毒给他吃了。

(回去时,也速该)在路上觉得身体不好,走了三天,回到自己家里,身体很难受。

第68节

也速该把阿秃儿说:

“我身体里难受,有谁在我的附近处?”

幌豁坛氏察剌合老人的儿子蒙力克说:

“有我。”

(也速该)把他叫来说:

“我的孩儿[1]蒙力克,我的儿子们年幼。我留下(我的)儿子帖木真(在德薛禅家)做女婿后回来,在途中被塔塔儿人暗害,我身体里难受。遗留下的孤儿、寡嫂,请你好好照顾。快去把我的儿子帖木真带回来。我的孩儿蒙力克啊!”

说罢,(也速该)去世了。注释:

[1]我的孩儿—原文为“察合米讷”,旁译“孩儿我的”,是对随身僮仆的亲昵的称呼。

蒙古秘史卷二

第69—103节帖木真幼年时全家的艰辛生活,少年时被泰亦赤兀惕人掳走与逃回,全家遭到三姓篾儿乞惕人袭击,其妻孛儿帖被掳走

第69节

蒙力克没有违背也速该把阿秃儿的话,遂去对德薛禅说:

“也速该大哥很想念帖木真,想得都心疼了。我来接帖木真回去。”

德薛禅说:

“亲家想念儿子,那就让他(先)回去吧!见着亲家之后,快回来啊!”

蒙力克父亲[1]就把帖木真接了回来。注释:

[1]蒙力克父亲—《秘史》原文为“蒙力克额赤格”,旁译“人名父”,“额赤格”为蒙古语“父亲”之意。《元史》卷193《伯八传》作“明里也赤哥”。幌豁坛氏人蒙力克和他的父亲察剌合老人都是成吉思汗的父亲也速该的忠实亲信仆人。也速该临终时,只有蒙力克在他的身边;也速该便将妻子诃额仑和幼小的儿子们托付给蒙力克,请他照顾。蒙力克不负也速该的临终托付,尽力照顾诃额仑及其幼小的子女帖木真等。诃额仑在夫死后极为孤独艰难的情况下养育幼小的子女们,得到蒙力克的许多帮助、照顾,从蒙力克那获得无比的温暖,因此听从长子帖木真的意见,嫁给了蒙力克,与他同居,共同生活了一些年。拉施特《史集》记载说:“无论是遇到祸福或苦乐,他(蒙力克)总是与成吉思汗一条心。成吉思汗让自己的母亲月伦(即诃额仑)额客(母亲)嫁给了他;它与成吉思汗并排坐,坐在他的右边,高于一切异密(即那颜)之上。”(《史集》汉译本,第一卷第一分册,第273页)后来帖木真长大了,事业愈来愈发达,诃额仑才随着帖木真过,蒙力克也因前妻遗留有七个儿子,需要照顾,才与诃额仑分开,与自己的儿子们一起生活。蒙力克是成吉思汗幼年和少年时抚养他长大成长的养父,与成吉思汗的关系一直处得很好,故被尊称为蒙力克额赤格,即蒙力克父亲。

第70节

那年春天,俺巴孩合罕的妻子斡儿伯、莎合台二人,到祭祀祖先[1]之地,烧饭祭祀[2]时,诃额仑夫人到得晚了。

因为没有等候她,(没有等她来了分给祭胙的份子),诃额仑夫人对斡儿伯、莎合台二人说:

“难道因为也速该把阿秃儿死了,我的儿子们还没有长大吗?分领祭祖的

蒙古秘史胙肉、供酒的时,为什么不等我到了分给我呢?你们眼看着我分不到吃的,你们出发时也不招呼我一声!”注释:

[1]祭祀祖先之地—《秘史》原文作“也思客合札儿”,旁译作“大的每地”,“也思客”(yekes)为“大人们”、“祖先们”之意。

[2]烧饭祭祀—《秘史》原文作“亦捏鲁”(inerü),旁译作“烧饭祭祀”。类似于烧饭祭祀之俗,曹魏时乌桓部就有。《三国志魏志乌丸传》注释引王沈《魏书》曰:乌桓“葬则歌舞相送,肥养犬以采绳婴牵,并取亡者所乘马、衣物、生时服饰,皆烧以送之”。辽、金契丹、女真族皆盛行烧饭祭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0载:“契丹主即死,则设大穹庐,铸金为象,朔望节、忌辰日,辄置祭。筑台高逾丈,以盆焚食,谓之烧饭。”《三朝北盟会编》卷三载:“女真死者,埋之而无棺椁。贵者生焚所奴婢、所乘鞍马以殉之;所有祭祀饮食等物尽焚之,谓之烧饭。”蒙古也盛行烧饭祭祀之俗,叶子奇《草木子杂制篇》曰:“元朝人死,致祭,曰烧饭。其大祭,则烧马。”《元史》卷77《祭祀志六国俗旧礼》曰:“凡帝后……葬后,每日用羊二次烧饭以为祭,至四十九日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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