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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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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高卢全境分为三部分,其中一部分住着比尔及人,另一部分住着阿奎丹尼人,而那些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叫克勒特人、我们称之为高卢人的,住在第三部分。所有这些人,彼此之间的语言、习俗和法律,各不相同。高卢人跟阿奎丹尼人接界的这一边,由加隆纳河分隔着,跟比尔及人接界的这一边,由马特隆纳河和塞广纳河分隔着。所有这些人中,最勇悍的是比尔及人,因为他们离开行省的文明和教化最远,并且也是商贩们往来最少、那些使人萎靡不振的东西输入也最少的地方;再则还因为他们离开住在莱茵河对岸的日耳曼人最近,在跟他们不断作战的缘故。也就是为了这原因,高卢人中的厄尔维几族,就勇武而论,远超过高卢的其他各族,因为他们差不多天天在和日耳曼人作战,不是抵抗他们侵入自己的国境,就是自己侵人到他们的领域中去作战。那三部分中,已经说过由高卢人住着的那一部分,从罗唐纳斯河起,四周分别为加隆纳河、大洋和比尔及人的疆域所限,另外在塞广尼人和厄尔维几人的这一面,又跟莱茵河相接,方向是朝着北斗星的。比尔及人的领土从高卢的极边开始,一直抵达莱茵河的下游部分,面对着北斗星和日出的一面。阿奎丹尼人住着的那一部分起于加隆纳河,直达比利牛斯山和靠着西班牙的大洋,面向着日落的一方和北斗之间。

二、厄尔维几人中最显赫、最富有的是奥尔及托列克斯。在马古斯·梅萨拉和马古斯·毕索任执政官的那一年,他出于篡夺王位的野心,在贵族中策划了一个陰谋,劝诱自己的本国人带着他们的全部资财,离开自己的领土。他说:因为他们的勇武超过所有一切人,所以要取得全高卢的霸权,是件极为容易的事。要说服他们这样做原本不难,因为厄尔维几人的国土,四周都被大自然限制着,一面是极竞极深的莱茵河,把厄尔维几人的领土与日耳曼人隔开;另一面又是高峻异常的汝拉山,盘亘在塞广尼人和厄尔维几人之间;第三面是勒茫纳斯湖和罗唐纳斯河,把厄尔维几人和我们的行省隔开着。在这种环境中,他们活动起来自然不能太宽敞,就要攻击邻邦也不很容易,因而使他们这种好战成性的人,感到非常苦恼。所以,尽管他们的领土广表差不多已达二百四十罗里长、一百八十罗里宽,但他们认为对他们这样人口众多、武功值赫而又勇敢过人的人来说,它还是嫌太狭小了。

三、由于这些因素的刺激,再加上奥尔及托列克斯的势力一煽动,他们就决定预备启程出发所需要的东西,尽可能地收买大量的牲口和车辆,又多多益善地播种了大量谷物,以便旅途中有充裕的粮食供应,还和邻近的各邦建立了和平与友谊。他们认为两年时间就足以完成这些准备,因而用法律规定在第三年出发。奥尔及托列克斯被选出来负责筹备这些事情,他就自己担起了到别国出使的任务。在这次旅途中,他说服了塞广尼人卡泰孟塔罗第斯的儿子卡司几克斯(他的父亲曾经担任塞广尼国王多年,罗马元老院赠给过他“罗马人民之友”的称号),叫他去攫取他父亲以前执掌过的本国王位。同样,他又说服了爱杜依人杜诺列克斯——他是当时执掌他们国家大权、很受百姓爱戴的狄维契阿古斯的弟弟——做同样的事情,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做妻子。他使他们相信,这是极容易做到的事情,因为他本人也将取得自己本国的大权,毫无疑问,厄尔维几人是全高卢最强有力的国家,他保证一定会用他的资财和他的军队,帮他们取得王位。受了这种话引诱,他们互相表白了诚意,设下了盟誓。他们希望在取得政权后,就能以这最有力、最坚强的三个族的力量,占据全高卢。

四、这事情遭到了告发,被厄尔维几人知道了。依照他们的习惯,该让奥尔及托列克斯戴着镣铐,听受审问,如果他被判有罪,随着便应该受火焚之刑。在预定审讯的那天,奥尔及托列克斯把他所有的家属都从各地召到审判的地方来,数达万人之多,他还把数目同样很大的全部被保护人和债户都召了来。就依靠这些人,他才逃了过去,没受到审问。当国家被他这种手段所激怒,准备用武力来行使自己的权力,首领们从四乡召集起大批人来时,奥尔及托列克斯却在此时忽然死去,据厄尔维几人猜测,绝不是没有自杀的嫌疑的。

五、他死后,厄尔维几人对离乡它迁的计划,仍旧毫不松懈地作着准备。最后,当他们认为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时,就烧掉自己所有的十二个市镇,四百个村庄,以及其余的私人建筑物。他们除了随身携带的粮食以外,把其余的也都烧掉,这样,便把所有回家的希望断绝干净,只有拼命冒受一切危险去了。他们又命令各自从家里、带足够三个月用的磨好的粮食上路。他们劝诱他们的邻居劳拉契人、都林忌人和拉多比契人采取同样的措施,也烧掉自己的市镇和村落,和他们一起出发。他们还接受一向住在莱茵河以外、后来过河来侵入诺列克、并攻击诺累耶的波依人。作为参加自己这个联盟的人。

六、他们要离开自己的家乡,一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通过塞广尼人的领域,在汝拉山和罗唐纳斯河之间,是条狭窄而又崎岖的道路,单列的车辆通过都很勉强,还有一座极高的山俯临着它,因此只要很少人就可阻挡他们。另一条路要通过我们的行省,比较平坦和便利,那奔流在厄尔维几人和新被罗马人征服的阿罗布洛及斯人领域之间的罗唐纳斯河,也有几处浅滩可以涉渡。阿罗布洛及斯人境内最边远、距厄尔维几人也最近的市镇是日内瓦,这个市镇上有一座伸到厄尔维几人那一边的桥梁。他们认为那些新被罗马人征服的阿罗布洛及斯人,对罗马人还不一定太有好感,也许可以说服他们借一条路给自己通过他们的领土,不然就用武力强迫他们这样做。因此在已经准备好一切出发用的东西之后,他们就约定一日,大家都赶到罗唐纳斯河上会齐。这一天是三月甘八日,正是卢契乌斯·毕索和奥卢斯。盖平纽斯任执政官的那一年。

七。当这事报告给了凯撒,说他们企图取道通过罗马行省时,他迅速离开罗马,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赶向外高卢,到达日内瓦。当时外高卢一共只有一个军团兵力,他命令在全省多多益善地征召军队,并命令把通向日内瓦的那座桥拆掉。当厄尔维几人确知他已到来之后,他们把国内最尊贵的人派到他这里来做使者,其中居于领袖地位的是南梅友斯和维卢克洛久斯。他们说。他们的目的只是想借道穿过行省,绝不作任何伤害,因为除了这条路以外,再没别的路可走,求他答应他们的要求。凯撒想起执政官卢契乌斯·卡休斯曾经被厄尔维几人杀死,他的军队也在被击溃以后,被迫钻了轭门,因此认为决不可答应他们的要求,也不相信象他们这种心怀恶意的人,如果给了他们通过行省的机会,能不肆意踩蹈和破坏。但为了要取得一段间歇的时间,好让自己新征召的部队集中,他就回答使者说:他要化几天时间考虑一下,如果他们希望得到答复,可以在四月十三日再来。

八、同时,他利用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军团,以及由行省征集起来的军队,从流入罗唐纳斯河的勒茫纳斯湖开始,至分隔塞广尼和厄尔维几领土的汝拉山为止,造了一条高十六罗尺的城墙和壕堑,长达十九罗里。这工程完成后,他布置了防御部队,给堡垒也设置了守卫,以便在敌人不问他愿意与否强行渡河时,能够方便地阻止他们。当他和使者们约定的那天到来时,使者们回到他这里。他拒绝他们说:按照罗马人的习惯和前例,他不能允许给任何人一条穿过行省的通道。而且表示,如果他们企图蛮干的话,他是要用武力阻止的。厄尔维几人这个打算落空后,有的就用联起来的船只和结扎在一起的大批木筏、有的就在罗唐纳斯河的浅滩水不深的地方,试探着强行涉渡过来,有时就在白天,更多的是在夜间。但由于一系列的防御工事和迅速集中到那边的军队、矢矛,他们被迫放弃了这个企图。

九、此外,还留下一条穿过塞广尼的道路,但因为这条路极狭窄,如果塞广尼人不同意,就无法通过。当他们自己没法说服塞广尼人时,就派使者到爱杜依人杜诺列克斯那边去,企图通过他的居间调停,使塞广尼人同意他们的要求。因为杜诺列克斯由于本身的人望和慷慨,在塞广尼人中有极高的威信,同时又娶了厄尔维几族中的奥尔及托列克斯的女儿为妻,所以对厄尔维几人也很友好;加之他那篡夺王位的野心又在引诱着他,极盼望有什么事故发生,而且很希望能以自己的恩惠笼络住愈多愈好的国家,所以他接受了这件事,说服塞广尼人让厄尔维几人通过他们的领土,并且商定双方交换人质,保证塞广尼人不阻止厄尔维几人的通行,厄尔维几人在路过时也不为非作歹,或者肆行破坏。

一〇、

凯撒得到消息说:厄尔维几人想通过塞广尼人和爱杜依人的领域,进入桑东尼人境内去,这是离开行省中的一个叫托洛萨得斯的邦已经不远的地方。他感到这件事将带给行省很大的危险,因为这样一来,就让这些好战成性、而且敌视罗马人民的人,成为一个既没设防、又富有谷物的地区的邻居了。为了这些理由,他留下副将拉频管斯坐镇他筑下的防御工事,自己急急赶往意大利,在那里征召起两个军团,又把正在阿奎来耶附近冬令营里息冬的三个军团带出来,就率领了这五个军团,拣最近便的道路,越过阿尔卑斯山,迅速赶向外高卢。在这个地区,有秋得隆内斯人、格来约契里人和卡都里及斯人占据了几处高地,企图阻止他的军队前进。在几次战斗中击败他们之后,在第七天上,他就离开了内高卢最边境上的奥契勒姆,进入外高卢的获孔几人领域。就在那边,他向阿罗布洛及斯人的地区前进,然后再从阿罗布洛及斯率领军队进抵塞古西阿维人领域,这是行省境外罗唐纳斯河对岸的第一个部落。

—一、在那时候,厄尔维几人已经带着他们的军队,穿过那条狭谷和塞广尼人的地界,到达爱杜依人的边境,在蹂躏着他们的田野。爱杜依人不能抵挡这些侵入者,为了保全自己的生命财产,就派使者到凯撒这里来求助。他们声称:爱杜依人一向是很对得起罗马人的,决不应该几乎就当着罗马军队的面,听任他们的土地被人家焚掠,孩子们被驱去做奴隶,市镇被人家攻占去。在这同时,爱杜依人的盟友和近族安巴利人也报告凯撒说:他们的田地已经遭到蹂躏,他们要保住自己的城镇不给敌人强占也很困难。同样,有村庄和田地在罗唐纳斯河对面的阿罗布洛及斯人也逃到凯撒这边来,肯定地对他说:他们已经除了空地之外,什么都不剩了。这些事情促使凯撒下定决心,决不再坐视厄尔维几人在毁尽罗马所有各盟邦的财富之后,窜进桑东尼人境内去。

一二、有一条河流叫做阿拉河,流经爱杜依和塞广尼的领域,进人罗唐纳斯河,水流滞缓得难于想象,凭眼睛几乎无法辨别它流向那一端去。厄尔维几人用联结在一起的木筏和船只,渡过这条河去。当凯撒接到侦察人员的报告说,厄尔维几人的部队四分之三已完全渡过,大约还有四分之一日在阿拉河这边时,他就在第三更带着三个军团离开营寨。直扑向敌人尚未渡河的那一部分。他在他们都身负重荷、摔不及防之中攻击他们,杀掉他们一大部分,其余的都四散逃走,躲进最近的森林里去。这一部分人叫几古林尼部,因为厄尔维几人全族共分为四个部分或部落,我们的父老犹能记忆,这一部分曾经单独离开过他们的本土,杀死了执政官卢契乌斯·卡休斯,迫使他的军队钻了轭门。这一役,不知是偶然凑巧还是不朽的神灵作的安排,曾经带给罗马人一场奇耻大辱的这个厄尔维几人的部落,首先遭受了惩罚。而且,除了国家的公仇之外,凯撒还一举两得地泄了私恨,因为几古林尼部在攻袭卡休斯的那一役中,还杀死了他的副将卢契乌斯。毕索,他就是凯撒的岳父卢契乌斯·卡尔普林穆斯·毕索的祖父。

一三、这场战斗完毕后,为了追击厄尔维几人的其余部队,他命令在阿拉河上造起一顶桥来,带着自己的军队渡了过去。他的突然到来,使厄尔维几人大为惊异,因为他们看到自己花了二十天时间才困难地渡过来的河流,凯撒却只花一天就过来了。他们就派使者来见他。这批使者的首领是狄维果,就是厄尔维几人攻袭卡休斯时的领袖。他对凯撒这样说:如果罗马人愿意和厄尔维几人讲和,他们愿意到凯撒所指定、并且要他们住下来的地方去。但是如果他坚持要战争,那末,他必须记住罗马人以前的灾难和厄尔维几人原先的勇敢。至于他趁他们冷不防的时候攻击了那个部落,这是因为当时已经过了河的那些人不能来援救他们同胞的缘故,决不可以因此便把自己的勇敢估计得太高,或者轻视起厄尔维几人来。他们从自己的父老和祖先那里学到的是:战争主要应当依靠勇为,不应该依靠陰谋诡计。所以,他千万不要让他们现在耽搁在这块地方,因为罗马人在这里遭到过灾难,军队受到过歼灭,从此声名远扬,流传到后代去。

一四、对这番话,凯撒的回答是这样的:正因为他牢牢地记住厄尔维几人所提起过的那些事情,所以才没有丝毫的犹豫。特别是那场灾难落到罗马人头上来,完全是飞来的横祸,所以才感到格外的沉痛。如果他们觉得自己做过什么伤害别人的勾当,本来也不难作好防备的,只是,他们却以为自己没做过什么须要戒惧的事情,就也没有要戒惧的理由,这才上了当、就算他愿意忘掉旧的仇怨吧,难道连那些新近的侵扰——他们没经过他同意就用武力强行通过行省、侵犯爱杜依人、安巴利人和阿罗布洛及斯人——也都能置之一旁吗?至于他们把自己的胜利吹嘘得那么神气,因为自己的作恶多端没受报应就感到诧异,这两者其实只说明一件事情:不朽的神灵因一个人的罪孽要给予惩罚时,常常先给他们一时的兴旺和比较长期的安宁,这样,他们才能在命运突然转变时感到格外惨痛。话虽如此,他们如果愿意给他人质,让他知道他们能保证履行自己的诺言,同时,如果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同盟使爱杜依人和阿罗布洛及斯人受到的损害,都能得到赔偿,他还是愿意和他们讲和的。狄维果回答说:厄尔维几人从祖先起就定下了规矩,一向只接受别人的人质,从不把人质交给别人,罗马人自己就是这件事的证人。作了这样的回答后,就离去了。

一五、次日,他们拔营离开那地方。凯撒也跟着离开,把他从全行省以及从爱社依人和他们的同盟那里集中来的全部骑兵,约达四千多人,全都派做前锋,观察敌人究竟向哪个方向进军。他们对敌人的后军钉得过分热心了些,竟在地形不利的地方跟厄尔维几人的骑兵交了一次手,我军损失了少数人。这场战斗鼓励了厄尔维几人,因为他们只用五百骑兵便驱走我军这么多骑兵,他们更放心大胆地在我军面前停留下来,屡次以他们的后军来撩拨我军,以求一战。凯撒约束自己的部下不准应战,他认为目前光只要牵制住敌人,不让他们劫掠、采收和破坏就够了。就这样继续行军了大约十五天,我军的前锋和敌人的后军,相距始终不超过五六罗里左右。

一六、同时,凯撒每天都在催索爱杜依人以国家名义答应供应的粮食。由于天气寒冷——高卢的位置处在北方,前面已经说过——不仅田里的谷物没成熟,就连草料也没有充分供应;至于用船只溯阿拉河运上来的粮食,由于厄尔维几人所走的路已经离开了阿拉河,他又不愿意放掉他们不追,因此也没法再利用它。爱杜依人却一天一天只管拖延,一会儿说在征收了,一会又说在集中了或就在路上了等等。当凯撒看到自己实在被人家敷衍搪塞得太长久了,而该发粮食给军队的日子又已迫在眉睫时。他就召集起他们的领袖们——这些领袖有很多在他营里——其中有狄维契阿古斯,还有列司古斯,这是他们的最高首领,在人民中间掌握着生杀大权,爱杜依人称之为“执法官”,每年选举一次。凯撒很严厉地斥责他们,因为粮食买既买不到,田里也收不起,在这样紧迫的时机,敌人又这样靠近,他们竟不加以援助,特别因为这次战争,主要是由于他们的吁请才进行的,所以他才更加严厉地责备他们袖手旁观。

一七、终于,列司古斯被凯撒的话打动了,把他一直隐瞒着的话都讲了出来。他说:有某些人,他们在平民中有极大的势力,他们虽不担任官职,却比官吏更有力量。他们在用煽动性的、傲慢的话阻止群众,不让他们把应交的粮食集中起来。他们这样说:如果爱杜依人自已不能再掌握高卢的霸权,那末,受高卢人的统治总比罗马人的统治好些;再也不该怀疑,如果罗马人一征服厄尔维几人,就会把爱杜依人和高卢其余各邦的自由,也一起剥夺掉的。也正是这些人,把我们营里的打算和一举一动,都去报告敌人,他自己实在无力阻止他们。他也很清楚,他虽然迫于形势,不得不把这些事情告诉凯撒,但他冒的风险是十分巨大的,就因为这缘故,他才能缄默多久就缄默多久的。

一八、凯撒知道列司古斯的这番话指的是狄维契阿古斯的弟弟杜诺列克斯,但他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穿这件事,因此很快就结束了会议,单把列司古斯留了下来。等只有他一个人时,再问他在会上讲的事情,他讲起来就自在得多,也大胆得多了。凯撒又把这件事情秘密地问了另外一些人,发现它完全是真的。这个杜诺列克斯,确是一个勇敢无比、而且因为慷慨施与、在群众中拥有极大势力的人,他很盼望发生一场变故。多年以来,他一直用极低的包价,把爱杜依的关税和其他税收都包了下来,因为只要他一开价,就没别人再敢出较高的标价和他竞争。凭借这种手段,一方面增加了他的家业,另一方面,又为他的广施贿赂开拓了大量财源。他用自己的钱常年豢养了一大批骑兵,护卫着他。不仅在国内,就在邻国,他也有很大的势力。为了更加张大自己的声势起见,他让自己的母亲和别都里及斯邦中最尊贵最有力的人结了婚,自己又娶了一个厄尔维几族的妻子,他的同母姊妹和其他女亲属,也都嫁给了别的邦。不仅这种亲戚关系使他偏袒和寄厚望于厄尔维几人,伺时他还有私下的理由要痛恨凯撒和罗马人,就因为他们的到来,他的势力才削弱下去,而他的兄长狄维契阿古斯却恢复了原来的声望和荣誉。他怀着很大的希望,如果一旦罗马人遭到什么不幸,他就可以借厄尔维几人之助,取得王位。罗马人的统治却不仅使他得不到王位,甚至现在已有的势力都在削弱。凯撒在查询中又发现,几天以前骑兵战斗之所以遭到挫折,也是由于杜诺列克斯和他的骑兵首先败退下来的原故。因为爱杜依人派来支援凯撒的骑兵是由杜诺列克斯领导的,他们一退,就使其他的骑兵也都惊慌起来。

一九、凯撒弄清楚了这些事实,而且得到许多千真万确的证据,可以证实这些怀疑。引导厄尔维几人穿过塞广尼人领土的是他,他们交换人质也是由他安排的,他做这些事情,不仅没有得到凯撒和他本国的命令,甚至连知道也没让他们知道,因此他受到爱杜依首领们的诟责。凯撒认为这些已足够作为处罚杜诺列克斯的理由,无论由他自己来处理也好,由他命令本国去处理也好。但却有一件事情使他不能放手去做这一切,因为他知道,他的兄长狄维契阿古斯是一位最热忱拥护罗马人民、最爱他自己、出奇地忠诚、正直和谦和的人,深恐处罚杜诺列克斯,会伤了狄维契阿古斯的心。因此,在还没采取任何行动之前,他先命令把狄维契阿古斯召到自己面前来,在遣走了日常用的译员之后,通过高卢行省的一个领袖、他自已的知友该犹斯·瓦雷密斯·普洛契勒斯——凯撒在任何事情上都很信任这个人——和他谈话。同时向他指出了他本人也在场的那次高卢领袖们的会议上关于杜诺列克斯的谈话,还告诉他后来各人和他分别谈话时,谈到杜诺列克斯时说的话。他要求并鼓励他,希望无论由他自己审问后定罪也好,或者由他下令交给他本邦去定罪也好,狄维契阿古斯不要因此心里不快。

二〇、

狄维契阿古斯泪汪汪地拥抱着凯撒,恳求他不要给他兄弟什么严厉的处罚。他说:他知道这些控诉都是真的,没有人再比他更为这个难受了。因为,当他本人在自己本国和高卢的其他部分势力很大时,他弟弟却因为年纪还轻,没没无闻,全靠他的帮助才得势起来,但他却不仅利用这种势力来削弱他的声望,甚至还利用它来毁灭他。虽则如此,他还不能不顾到手足之情和群众的意见,如果凯撒真的给了杜诺列克斯什么严厉的处罚,由于他处在和凯撒如此亲密的地位,绝没有人会相信这是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做的,这种情况会使得全高卢人都从此唾弃他。当他一面哭,一面说着这许多话向凯撒恳求时,凯撒握着他的右手安慰他,叫他不要再说下去,说:他对凯撒的情谊这样深厚,无论是国家的公仇还是私人的嫌怨,都会按照他的愿望和要求,给予谅解。凯撒把杜诺列克斯召到自己面前来,当着他兄长的面,把自己要责怪他的那些事情都告诉了他,无论是他自己知道的还是他本国所控告的,都向他说了,同时还警告他。以后任何时候都必须避开一切嫌疑。特别向他指出:过去的一切是看在他的兄长狄维契阿古斯面上,才原谅他的。他又派人监视着杜诺列克斯,以便能了解他在做些什么,和哪些人谈话。

二一、同一天,侦察人员报告说,敌人在离他自己的营寨八罗里的一座山下安了营。他派出人去探查那山的地势和四面上山的道路如何。回报说很容易上去。他命令副将代理司令官季度斯·拉频弩斯在第三更时率领两个军团和那些认识路的向导攀登到那座山的山顶上。同时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他本人在第四更时急急从敌人经过的那条路,向他们赶去,派全部骑兵走在自己前面,另外又派布勃密斯·孔西第乌斯率领侦察人员在前面先走。孔西第乌斯是一个号称富有军事经验的人,曾先后在卢契乌斯·苏拉和马古斯·克拉苏斯的军队中服务过。

二二、黎明时,山顶已被拉频弩斯占领,他自己离敌人的营寨也已不到一罗里半路。据后来从俘虏口中得知,无论他自己或拉频弩斯的到达,都没被敌人发觉。但在那时候,孔西第乌斯忽然骑着马匆匆赶来,告诉他说。他要拉频弩斯去占领的那座山顶,敌人已经占领着,他是从高卢人的武器和旗帜上辨认出来的。于是,凯撒把他的军队撤到最近的一座山上,在那边布下战阵。拉频弩斯事先接到凯撒的指示,叫他不要退自和敌人作战,要等看到凯撒的军队近敌营时,才同时四面向敌军进攻,这时虽占据了山顶,却仍停在那边等候我军,不和敌人交锋。直到后来天色已很晚时,凯撒才从侦察人员那里得知山顶在我军手中,厄尔维几人这时已移营前进,而孔西第乌斯则是因为害怕,才把根本没有看到过的东西当做看到了的向他作了谎报。那一天,他仍保持一向的距离,跟随敌人前进,离他们的营寨三罗里安下营。

二三、次日,离开例应发放口粮给士兵的日子只剩两天了。当时他离开爱杜依邦最大、积储最充裕的市镇毕布拉克德已经不到十八罗里。他考虑到粮食问题必须解决,就转过头来撇开厄尔维几人,直向毕布拉克德赶去。这件事被高卢籍骑兵的一个什长卢契乌斯·爱米留斯部下的逃兵们报告了敌人。厄尔维几人不是误以为罗马人离开他们是由于害怕——特别因为前一天罗马人已经占有了山头仍不作战,更使他们深信这点——就是认为自己可以把罗马军队的粮食切断,于是改变原来的计划,掉过头来,紧钉着我军的后队,开始攻击。

二四、凯撒注意到这事,把他的军队撤到最近的一座山上去。派骑兵去抵挡敌人的进攻。这时,他自己把四个老的军团,分成三列布置在半山腰里,新从高卢征召来的两个军团和全部辅助部队,被安置在山顶上;这样就好象整座山上到处都布满了军队,同时他又命令把全军的行囊都集中放在一起,由处在高处的部队负责守卫。厄尔维几人带着他们的全部车辆跟踪追来,也把他们的辎重集中在一起,驱走我军骑兵之后,结成极密集的方阵,向我军的前列冲来。

二五、凯撒首先把自己的坐骑一直送到老远看不见的地方,后来又命令把所有别人的马也都这样送走,让大家都面对着同样的危险,不存逃脱的希望,然后对士兵们鼓励了一番之后,遣他们投入战斗。兵士们踞高临下,掷下轻矛,很容易地驱散了敌人的方阵。敌人散乱之后,士兵们拔出剑来,朝他们冲杀过去。高卢人的盾,大部分被轻矛一击中就穿透了,而且因为铁的矛头弯了过来,紧箱在盾里,拔既拔不出来,左手累累赘赘地拖着它作战又不方便,一时很受阻碍,于是,许多人在把手臂摇摆了很久仍没法摆脱它之后,就宁愿抛掉盾,露着身体作战。最后,他们因为受伤累累、支持不住,开始撤退,向离当地约一罗里的一座小山逃去。等他们占有那座小山时,我军已紧紧跟在他们背后。作为后军掩护着敌人后方的一万五千波依人和都林忌人,掉过头来攻击罗马军队敞开着的侧翼,包围住他们。已经退上山的厄尔维几人看到这事,重新立定下来,开始作战。罗马人口转身来,两面分开应战,第一列和第二列抵抗已被击败和运走的敌人,、第三列抵抗新来的敌人。

二六、战斗就这样分为两面。长期地激烈进行着,直到他们再也挡不住我军的攻击时,一部分开始退到山上去,一部分集中到他们的辎重和车辆那边。尽管这场战斗从第七刻时一直延长到傍晚,但在整个战斗过程中,却谁也没有看到任何敌人转过身去逃走的。辎重附近,直到深夜还在进行战斗,他们把车辆排列起来当作壁垒,站在高处向我军进攻的人投射矢石,另有些人则躲在战车和四轮车之间,朝上发出梭标和投槍,杀伤我军。战斗持续很久,辎重和营寨终于为我军占领。奥尔及托列克斯的女儿和一个儿子,都在那边被我军俘获。约有一万三千人从这场战斗中逃出性命,他们通宵赶路,整夜一刻不停,第四天到达林恭内斯人境内。我军因为有的士兵受了伤,还有些阵亡者要掩埋,停留了三天,没追赶他们。凯撒派使者送信到林恭内斯人那边去,命令不准把粮食和其他物资接济他们,如果接济他们,他就要以对付厄尔维几人同样的方式对付他们。他自己在隔了三天之后,带着全军追赶他们。

二七、厄尔维几人因为一切给养都感到缺乏,不得不派使者来见他求降。他们在路上遇到凯撒,投身在他脚下,含着眼泪低声下气地恳求讲和。他吩咐他们留在现在所在的地方等他到来,他们听从了。后来凯撒到了那地方,向他们索取人质、武器以及逃亡到他们那里去的奴隶。当这些正在搜索和集中时,约有六千人,属于称做维尔华琴纳斯的那个部落,不知是恐怕交出武器后将受到惩罚,还是妄想保全自己,认为反正投降的人多,自己乘机溜走可以混瞒过去,别人不会注意。天一黑时就从厄尔维几人的营中逃出来,向莱茵河上日耳曼人的地界奔去。

二八、凯撒一知道这事,就向他们经过的地区的居民下令:如果他们想要洗清自己,就得把这些逃亡的人搜索出来,送回他这里。送回来的人都被当作敌人处理了。所有其余的人,在把人质、武器和逃亡者交出之后,都接受了他们的投降。他命令厄尔维几人、都林忌人、拉多比契人,都回到原来出发的地方去。又因为他们家乡的一切庄稼都已经毁掉,没有可以恃之度日的东西,他命令阿罗布洛及斯人把足够的粮食供应他们,并命令他们把已经烧掉的市镇和村庄重建起来。他所以这样做,主要理由是因为他不愿意让厄尔维几人迁走后那块地方空出来,深恐住在莱茵河对岸的日耳曼人看到这里土地肥沃,会迁出自己的领土,住到厄尔维几人的土地上来,成为高卢行省和阿罗布洛及斯的邻居。爱杜依人因为波依人以勇敢闻名,愿意把他们安插在自己的土地上,凯撒也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他们给了波依人土地,后来又让他们跟自己享有同样的权科和自由。

二九、在厄尔维几人的营帐中,发现有用希腊文写的字板,被拿来交给了凯撒,这上面是编好的名册,逐个记载着他们从故乡出来的能持武器作战的人的数目,同样也逐一地记载着儿童、老人和妇女。在这些记载中,厄尔维几人总数是二十六万三千、都林忌人是三万六千、拉多比契人是一万四千、劳拉契人二万三千、波依人三万二千,这些人中,能拿起武器来作战的约有九万二千人,合起来总数为三十六万八千人。其中能够返回故乡的,依照凯撒的命令作的统计是十一万人。

三〇、

厄尔维几之役结束后,差不多全高卢的使者——都是各国的首领——统统赶来向凯撒道贺。他们说:他们虽然知道凯撒之所以和厄尔维几人作这次战争,是为了报复以前他们对罗马人的侵害,但这件事情的后果,使高卢地方蒙受的利益却不下于罗马人,因为厄尔维几人在他们正盛极一时的时候离开故乡,目的在于向全高卢发动战争,争取统治权,在全高卢的广大土地上,选取他们认为是最便利、最富饶的地方,作为自己的住家,把其余的各国作为纳贡的臣属。代表们要求凯撒允许他们约定一天,宣布召开一个全高卢的大会,因为他们有一个请求,希望在取得一致同意之后,向凯撒提出来。这要求被答应了,随即为这个会议定下了一个日期,他们之间还起了誓,保证除了会议上大家同意授权的人之外,任何人不得擅自把讨论的内容泄漏出去。

三一、散会后,仍旧是上次那些国家的首领们,回到凯撒这边来,请求允许他们和他秘密商谈一下有关他们本身和全体安全的问题、这个要求得到了允许,他们全都投身在他脚下,哭泣着向他恳求说:他们热切而又焦急地希望将和他谈的事情不至泄漏出去,其热切和焦急的程度绝不亚于他们就要提出来的那个要求本身。因为他们知道,假如泄漏出去之后,他们就要遭到最最残酷的处罚。替他们发言的是爱杜依人狄维契阿古斯,他说;全高卢各邦,分为两个集团,一个集团的领导权由爱杜依人掌握,另一个由阿浮尔尼人掌握。多年以来,他们之间一直在激烈地争夺霸权,以致阿浮尔尼人和塞广尼人竟花钱雇来日耳曼人。他们第一次渡过莱茵河来的大约有一万五千人,后来这些粗鲁而又野蛮的人爱上了高卢的土地、文化和富庶,又带过来更多的人,至今在高卢的日耳曼人已达十二万左右。爱杜依人和他们的属邦一再和日耳曼人对兵相见,在吃了败仗之后,遭到极大的灾难,全部贵族、全部元老和全部骑士都损失干净。因为战争和灾难的打击,这些本来由于自己的勇敢、由于罗马人的恩情和友谊,过去一直在高卢享有霸权的人,被迫不得不把自己国内最尊贵的人交给塞广尼人做人质,还要用誓言束缚自己的国家:不得索回人质、不得向罗马人求救、不得拒绝永远服从他们的权力和统治。在爱杜依全国,只他狄维契阿古斯一个人没有被弄去宣誓,也没把自己的孩子交出去做人质,就为这缘故,他自己才逃出本国赶到罗马去向元老院求救,因为就只他一个人不受誓言和人质的拘束。可是,获得了胜利的塞广尼人,比起被征服的爱杜依人来,处境却只有更坏些。因为日耳曼人的国王阿里奥维司都斯就住在他们境内,占据了塞广尼人的三分之一领土,这是全高卢最富饶的土地,而现在,他却又要塞广尼人另外再让出三分之一来,因为几个月以前,二万四千阿鲁得斯人又来到他这边,要让出地方来给他们住。再息不多几年,全部日耳曼人都将跑到莱茵河这边来,这里的人都要被赶出高卢的领土,因为高卢的土地和日耳曼的土地,简直无法相比,他们那边的生活也跟这边的生活不可同日而语。阿里奥维司都斯在马其多勃里加地方一战击败高卢军队之后,就极傲慢、极残酷地进行着统治,把最尊贵的贵族们的孩子索去作为人质,这些人质略微做了一些未经他点头同意的事情,就得遭到各种各样的惨刑。他是一个粗野、任性、残暴的人,对他的统治谁也没法忍受下去。要不是凯撒和罗马人民出来设法给一些帮助,全高卢都得象过去的厄尔维几人那样离乡背井,远远避开日耳曼人,另外去寻找别的家乡、别的安身之处,去碰运气。无论什么样的事情在等待他们,也只得去试探一下。这些话要是被阿里奥维司都斯知道,毫无疑问,他要把最惨酷的刑罚加到在他那边的全部人质身上。只有凯撒,可以利用他自己本人或他的军队的威望、利用新近取得的胜利、或者利用罗马人民的名义,阻止他再把更多的日耳曼人带到莱茵河这边来,保障全高卢不再受阿里奥维司都斯的蹂躏。

三二、狄维契阿古斯说完这番话时,所有在场的人开始大声嚎哭着恳求凯撒帮助。凯撒注意到所有人中,就只塞广尼人没跟别人那样哭泣,只管凄惶地低头注视着地面。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缘故,就询问他们。塞广尼人不回答,仍旧默默地保持着原来的凄惶神情。当他一再询问,得不到答复时,还是那位爱杜依人狄维契阿古斯作了回答:塞广尼人的命运,比起别的部落来更为惨痛、更为伤心,因此只有他们,那怕在背后,仍旧不敢诉苦,也不敢乞援,即使阿里奥维司都斯不在这里,对于他的残忍,也和他亲自在这里一样的惴惴畏惧。因为其余的人,无论如何,逃走的机会总还是有的,独有塞广尼人,因为他们把阿里奥维司都斯邀进自己境内,所有的市镇都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不得不受尽各种苦难。

三三、凯撒知道了这些事,就对高卢人说了一番鼓励的话,答应说。他会亲自关心这件事情。他说:他希望阿里奥维司都斯能够看在他的恩惠和威望面上,不再做伤害人的事情。说过这番话,就遣散了会议。其实,除了这原因以外,还有许多别的原故,促使他不得不考虑这件事,并且采取行动。首先,他知道屡次被元老院称作“兄弟”、“亲人”的爱杜依此应在受日耳曼人的奴役和统治,甚至他们还有人质落在阿里奥维司都斯和塞广尼人手里,这对罗马这样一个堂堂大国说来,不免是他本人和国家的一种耻辱。再说,在他看来,如果日耳曼人逐渐把渡过莱茵河看作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大批大批地涌入高卢来,对罗马人民来说,将是一件危险不过的事,何况象他们这样粗野横蛮的人,绝不肯安分守己,一旦占有全高卢,就会象过去的钦布里人和条顿人那样,冲进我们的行省,再从那里蜂拥奔向意大利,特别因为塞广尼和我们的行省之间,只隔了一条罗唐纳斯河。根据这种种情况,他认为非迅速采取行动不可,而阿里奥维司都斯表现出来航那种自高自大、不可一世的态度,也是件难于忍受的事。

三四、因之,他决定派使者到阿里奥维司都斯那边去,要求他选择一个和双方距离相仿的会面地点,他有公务和跟彼此都有重要关系的事情要和他商谈。阿里奥维司都斯回答使者说:如果他本人对凯撒有什么要求,他自会到凯撒这里来;如果凯撒有什么事情要求于他,凯撒也应该自己跑到他那边去。特别因为他不带军队,便不敢到凯撒所占有的这部分高卢来。如果要把军队集中起来带到某个地方去,又不可能不多带粮袜,大费周折。并且他还奇怪,在他用武力所征服的那一部分高卢中,有什么事情用得着凯撒和罗马人来费心。

三五,这番回答带给凯撒后,凯撒又差使者再次带去如下的话;尽管凯撒和罗马人对他那样的恩德备至——就在凯撒任执政官的那一年,元老院给了他“国王”和“友人”地称号——但他给罗马人民的竟是这样的回答,连会面的邀请都不愿接受,对于双方都有关的事情,也不屑商谈和了解。凯撒要求他的事情是这样一些:首先,不要再带更多的人渡过莱茵河进人高卢,其次,归还从爱杜依人那边取来的人质,同时也允许塞广尼人把他们手中握有的人质还给爱杜依人;不再侵犯爱杜依人,也不再对爱杜依人和他们的周盟发动战争。如果他做到这些,凯撒和罗马人民将永远对他保持友谊和好感。反之,如果他不答应这些要求,那么,根据马古斯·梅萨拉和马古斯·毕索两人任执政官那年元老院的决议:、负责高卢行省的人,应当从共和国的利益出发,对爱社依人和罗马人民的其余友邦加以保护。因而,他不能坐视爱杜依人受到伤害。

三六、对于这番话,阿里奥维司都斯回答说:根据战争的权利,战胜者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他所战败的人。同样,罗马人统治,被征服者,也只是凭自己高兴,从来不听别人的意见。既然他从来不干涉罗马人行使自己的这种权利,他本人在行使这种权利时,就也不该受罗马人的阻碍。至于爱杜依人,他们曾经在战争中试过运气。刀兵相见之后,吃了败仗,才开始向他纳贡的。凯撒已经给他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凯撒的到来,已经使他的贡赋收入减少了。他决不会把爱杜依人的人质还给他们,如果他们能够履行先前的话,每年交付贡赋,他也不会无缘无敌对他们和他们的盟邦作战;反之,他们如果胆敢违背这些约定,罗马人的“兄弟”头衔,绝帮不了他们的忙。至于凯撒对他的警告,说他不会坐视爱杜依人受到的伤害,那末,他的口答是:没有谁和他作战不是自取灭亡的。凯撒只要愿意,尽可一试,领教一下战无不胜的日耳曼人——武艺娴熟,十四年没在屋子里住过的日耳曼人,凭他们的勇敢,能于出点什么样的事业来。

三七、在这个消息带给凯撒的同时,爱杜依人和德来维里人派来了使者,爱杜依人申诉说:新近进入高卢的阿鲁得斯人正在蹂躏他们的领土,他们即使再加给阿里奥维司都斯人质,也不能换取和平。德来维里人申诉的是:苏威皮人住在莱茵河沿岸的一百个部,正在试图渡河过来,领导他们的是奈苏亚和钦百里乌斯兄弟两人。这些事情使凯撒大为不安,他决定自己必须迅速采取行动,否则,一旦新来的这股苏威皮人和阿里奥维司都斯原有的部队一联合起来,就将更难抵御。于是,尽可能迅速地准备起粮袜以后,就急急地向阿里奥维司都斯赶去。

三八、当他赶了三天之后,接到报告说:阿里奥维可都斯已经带着全军赶去占领塞广尼人最大的市镇维松几阿,离开他的领域已有三夭路程。凯撒认为良己应当极尽全力防止这桩事情的实现。因为这个镇上储藏着大量的战备物资,而且地势险要,有很好的天然屏障,特别利于战守,杜比斯河差不多象圆规画怕那样绕整个市镇一周,只留下一个缺口没有包合,长度不到一千六百罗尺,恰巧有一座极高峻的山封闭着这个缺口,这座山的两面山脚,都一直伸到河边。有一道城墙包围着这座山,使它变成一个堡垒,跟市镇连戌一片。凯撒日以继夜的向那边赶去,占据了这个市镇后,就在那里安下守卫部队。

三九、当他为了准备粮食和其他给养,在维摆几内作几夭耽搁时,我军的士卒向高卢人和客商探询情说,这些人的答复乌上在全军引起很大的恐慌,大大扰乱了所有人的心绪。这些高卢人和客商今称日耳曼人的身材魁伟、勇敢非凡、武艺也十分精熟,平时他们自己遇到日耳曼人时,简直不敢报视对方的面容;也不敢接触他们锐利的目光。恐怖最初发生在军团指挥官队骑兵指挥官和其他一些本来没有多少军事经验,只是因为友谊,才跟凯撤离开罗马前来的人身上。他们提出各式各样理由来说明自己有不得不离开的必要,请求凯撒同意他们离去。还有一些人只是为了顾全面子,想避免人家说他害怕,才勉强曾下来。但他们既掩饰不住愁容,也抑制不住眼泪。只是躲在营帐中,抱怨自己的命运。或者和他们的熟人在一起,为共同的危险而悲叹。全营的人都在签署遗嘱。不久,就连军事上颇有经验的人,象兵士们、百夫长们,以及带领骑兵的人,也都因这些人的传说和恐惧而感到惶惶然了。其中那些想把自己打扮成并不胆怯的人则倭称他们本怕敌人,他们担心的是路途险狭,横亘在他们和阿里奥维司都斯之间的森林又很辽阔,怕军粮供应不上。甚至还有些人告诉规撒说。如果他下令移营拔帜前进,士兵们不会听从命令,因为他们害怕,不放前进。

四〇、他注意到这些情况就召集了一个会议,把所有各个百人队的百夫长都召来。他激烈斥责他们,特别责像他们竟然把军队要开到哪里去和开去做什么。认为是应该由他们来过问和考虑的事情。在他担任执政官的那一年,阿里奥维司都斯曾经竭力求取过罗马人民的友谊,为什么现在谁都肯定他必然会粗暴得完全不顾情面了呢?至于他自已,他相信:如果对方一旦了解他的要求,知道他的条件是多么公平合理,就绝不会拒绝他和罗马人民的好意。即使说)。由于愤怒和疯狂的冲动,他终于发动了战争,他们又怕什么呢?;为什么他们要对自已的勇气.对他本人的领导毫无信心呢?在我们上辈人的记忆中,就是这些敌人)曾经威胁过我们。但在钦布里人和条顿人被该犹斯·马略击败的那一役中,军士们的值得赞扬,也绝不稍逊于那位统帅本人。就拿最近意大利发生的奴隶暴动来说。也是一样。他们学去的我们的经验和纪律。确实帮了他们不少忙。从这件事情来看,我们就可以判断,坚定能带来多大的好处,因为还没武装起来时我们就莫名其妙地畏惧的人,后来武装起来了,还得到了胜利,正当不可一世时,反被我们击败了。最后,就是这些日耳曼人,连厄尔维几人也常常跟他们交战,不仅在厄尔维几人自己的领土上作战,甚至还跑到对方的领土中去,一再击败他们,而厄尔维几人则早就被证明不是我军的敌手了。如果还有人被高卢人的失败和逃窜吓怕了的话,那末,这些人只要一调查就可以发现,在高卢人被漫长的战争拖得十分厌倦时,阿里奥维司都斯却一连好几个月躲在沼泽中的营寨里不出来,不给他们战斗的机会,等高卢人认为作战已经无望,纷乱四散时。他才突然加以攻击,他所以取得胜利,主要依靠的不是勇敢、而是计谋。这种计谋,捉弄一下没有经验的蛮族或许还行,如果想用它来对付我们的军队,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敢梦想。还有那些把自己的恐惧倭称是因为担心军粮不继、道路险阻的人,他们却未免太放肆了,他们不是根本不相信统帅的战略部署,就是认为非得由他们自己来指点指点他;(凯撒)不可,其实这些事情应当是由他来考虑的。粮食有塞广尼人,吕契人和林恭内斯人在供应,田里的庄稼也已经成熟。说到道路,一短期之内他们就能自己判断了。至于有人报告说:兵士们会拒绝听从命令,不再拔帜前进,他绝不因为这件事情动摇,他知道。凡是被兵士拒绝听从命令的人,不是因为措置失当,为命运所弃,就是因为被发现了某些罪行,贪污有据。而他凯撒的清白却可以从一生的行事中看出来,他的命运之好,也可以从厄尔维几之役中看出来。因而,他要把本来想过一些日子再做的事情,提到现在来做,次日夜间第四更就要移营前进,以便尽可能早一些知道,在他们中间,究竟是自尊心和责任感占上风呢,还是恐怖占上凤。即令真的再没别人肯跟他走,只剩第十军团跟着,他还是照样继续前进。毫无疑问,第十军团一定能够这样做,他们正可以做他的卫队。凯撒最宠爱这个军团,也最信任这个军团,因为他们很勇敢。

四一、这番话一说,全军的情绪都极奇妙地发生了变化,产生了要求马上投入战斗的巨大热情和渴望。第十军团因为得到他的好评,首先通过他们的军团指挥官们来向他道谢,并向他保证,他们已经作好一切战斗准备。其他各军团也通过他们的指挥官和首列百夫长,向凯撒作了解释,说:他们既不怀疑、恐惧,也不想妄自干预作战机宜,认识到这是应由统帅绝对掌握的事情。接受了这些解释,同时通过狄维契阿古斯——这是所有高卢人中最得他信任的一个——询明了道路,知道他可以绕道五十多罗里,领着军队从一条开阔平坦的路前进。他就照上面所说,在第四更起程。经过不断的行军,在第七天,侦察人员向他报告说:阿里奥维司都斯的军队,离我军已经只有二十四罗里了。

四二、阿里奥维司都斯知道凯撒到来,就派使者来到他这里,说:凯撒过去所要求的会谈,现在他可以同意了,因为凯撒现在离他近了些,他认为这样做已经毫无危险、凯撒没有拒绝这个建议,认为他终于恢复了理智,所以才能把过去拒绝过的要求,又主动答应下来。因而凯撒怀着很大的希望,认为阿里奥维司都斯可能看在自已和罗马人民对他的极大恩惠面上、在了解了他的要求之后。会改变自己的倔强态度的,就指定在这一夭之后的第五天,举行会谈。在这段时间中,他们之间常常有信使往返。阿里奥维司都斯要求凯撒不要带步兵到会谈的地方去,他深恐中了暗算,被包围起来,双方可只带骑兵到场,否则他就不参加会谈。凯撒既不愿意有任何枝节横插进来,可以给他们作为破坏会谈的借口,又不敢冒险把自己的安全托付给高卢骑兵,就决定一个最万全的办法,他把所有高卢骑兵的马都抽出来,让给最得他信任的第十军团的兵士们骑上,以便在万一发生什么变故时,他可以有一支最亲信的卫队。当这事在安排时,第十军团的某一个士兵开玩笑的说:凯撒现在做的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他的诺言,他原来只答应过第十军团担任卫队,现在却让他们当上骑士了。

四三、那边有一片大平原,平原上有一个很大的土墩,这地方离开阿里奥维司都斯和凯撒的营寨恰好差不多远。他们就按上文所说,到那地方会谈。凯撒把他放在马上带去的军团士兵安顿在距土墩二百步之外,阿里奥维司都斯的骑兵也停驻在同样距离的地方。阿里奥维司都斯要求会谈在马背上进行,并且除本人之外,每人各带十名骑兵参加。当他们到达那地点后,凯撒在开始谈话时,首先提起他本人和元老院对阿里奥维司都斯的恩德一一例如元老院给他“国王”和“友人”的称号、赠送给他大批礼物等等一一并且指出,这种殊恩是很少有的,一向只在一个人有了极大的功劳时才授予,阿里奥维司都斯却既没有可以作为进身之阶的借口、也没有要求它的正当理由,只是由于他凯撒本人和元老院的仁爱和慷慨,才得到了这种殊荣。同时他又指出。罗马人和爱杜依人之间存在着多么古老、多么正当密切的关系,元老院怎样一而再、再而三、而且关怀备至地为他们作出过决议。爱杜依人差不多去古以来就掌握着高卢的霸权,甚至在他们谋求罗马人的友谊前就是如此。罗马人的习惯是向来不肯让同盟和友邦蒙受损失,而是只希望他们在声誉、尊严和光荣上有所增长的,怎么能听任他们早先带来和罗马人结交的东西被夺走呢?后来,凯撒又提出曾经委托使者提出过的要求,要阿里奥维司都斯既不对爱杜依人、也不对他们的同盟交战、并且交还人质。如果不能把一部分日耳曼人遣返回到原地。去,至少不再让别的日耳曼人渡莱茵河过来。

四四、阿里奥维司都斯对凯撒的要求回答得很少,却对自己的勇敢大加吹嘘。他说:他之所以渡过莱茵河,不是出于自愿。而是高卢人要求和邀请来的。没有很大的希望和很大的酬报,他们不会轻易离开家乡。在高卢取得的安身之处,是他们自己让出来的,人质也是他们自愿给的,取得贡赋是战争的权利,这是战胜者惯常加给被征服者的。他没有把战争硬加给高卢人,而是高卢人对他作战,全高卢各邦都起来攻击他,在他对面旗鼓森严地扎下了营寨,但他们却被他一战便击败并且征服了。如果他们愿意重新再试一下,他也准备再作一次决战;要是他们愿意和平,按道理说,就得缴纳贡赋,他们不是到今天还自愿缴纳吗?对他来说,罗马人民的友谊应该是一种装饰、一种保障,而不是一种障碍,他原来就是按照这种想法去谋求友谊的。假如因为罗马人出来说活,他就要取销贡赋、放过投降者,那他就宁愿把罗马人的友谊抛掉,抛的时候也会跟谋求它的时候同样轻松愉快。至于他之所以把大批日耳曼人带到高卢来。目的的是保卫自己而不是攻击高卢人。譬如说,他没接到邀请自己不过来、也不主动发动战争而只是自卫,这些都是很好的证明。他进人高卢比罗马人早,在这个时间以前,罗马人的军队从来没越出过高卢行省的边界。他凯撒究竟要怎样?为什么要到他占有的地方来?这里是他领有的高卢,跟那边是罗马人领有的一样。如果是他侵犯罗马人领有的疆界,自然不该原谅,罗马人去干扰他的统治。也同样是不合理的事情。至于说到元老院把爱杜依人称做“兄弟”,他也不是那么野蛮不懂事,竟然不知道新近爱杜依人在阿罗布洛及斯一役中没给罗马人帮助,而爱社依人在自己跟塞广尼人所作的斗争中。也没受到罗马人的帮助。他不得不怀疑凯撒虽然表面上装做友好,但在高卢保留一支军队,却是为了打击他的。除非凯撒离开并且把军队带出这个地区,否则他就不认为他是友人而是个仇敌了。如果他杀死了凯撒,就可以讨好许多罗马的显贵和要人一一他是直接从他们自己的使者们口中得知的——凯撒的死可以替他换来所有这些人的感激和友谊。要是凯撒肯离开,把高卢让给他自由自在地占领下去,他会重重酬报他,而且可以奉陪他作一次他爱怎样打就怎样打的战争,一点不用费心血,担风险。

四五、凯撒说了很多话来表明他为什么不能把这件事置之度外。无论他本人还是罗马人民。从来都没忍心抛弃过真诚不渝的朋友不管,他也不承认阿里奥维司都斯比罗马人更有权占据高卢。阿浮尔尼人和卢登尼人都曾被奎因都斯·费庇乌斯·马克西姆斯在战争中打败过,罗马人民却宽恕了他们,既未把他们的国家改做行省,也没征收他们的贡赋。因而,如果以时间先后作为标准,罗马人统授高卢就应该是最合理的事情。再说,如果元老院的决议应该遵守。那末,既然元老院在高卢人被征服之后仍旧给了他们自治的权利,就应该让他们自由下去。

四六、当这些事情正在会谈时,凯撒得到报告说:阿里奥维司都斯的骑兵,正在走近那土墩,朝我们靠拢,并向我军投射矢石。凯撒结束了讲话,回到自己的军队那边,命令他们无论如何不要向敌人还发一件武器。因为他虽然明知经他挑选出来的军团士兵和敌人骑兵交锋,毫无危险,但还是认为不应当动手,免得敌人被击败之后,会说他们是被他借谈判之名骗来加以包围的。后来,阿里奥维司都斯在谈判中怎样傲慢不逊、怎样想把罗马人驱逐出高卢全境之外,他的骑兵又怎样攻击我军、以致怎样中断了谈判等等,全都在我军大伙中传开了,一种摩拳擦掌,亟亟欲战的心情在全军传布开来。

四七、两天之后,阿里奥维司都斯派使者来见凯撒,说他愿意把他们之间已经开始但未结束的那些事情继续谈下去。或者由他重新定一个谈判的日子、或者如果他本人不愿意,可以在他的副将中派一个人到他那边去。凯撒认为已经没有再会谈的必要。特别是前天那些日耳曼人一直向我们投掷矢石,止都止不住。他还认为把自己的副将派一个到他那边去做使者,听其落人蛮族手中,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情。看来最合适的还是派该犹斯。瓦雷密斯·卡蒲勒斯的儿子该犹斯·瓦雷留斯·普洛契勒斯到他那边去,这是一个极勇敢、极有教养的青年,他的父亲是由该犹斯·瓦雷留斯·弗拉古斯授与公民权的。派他去,既是为了他的忠诚,也是为了他对高卢语言的熟练——阿里奥维司都斯由于长期使用这种语言,也已经说得很好——而且象他这样一个人,日耳曼人实在没有要伤害他的理由。陪同他一起去的还有马古斯·梅久斯,这是个已经以客人身分受阿里奥维司都斯款待过的人。他委托他们去了解阿里奥维司都斯有什么话要说,回来报告给他。但当阿里奥维司都斯在营中见到他们时,当着他的军队就叫了起来:“你们为什么到我这里来?是不是来当间谍的?”在他们想要发言时,他阻止了他们,把他们锁了起来。

四八、同一天,他把他的营寨向前移动,在离凯撒的营地六罗里的一座山下安扎下来。就在这第二天,他又领着他的军队越过凯撒的营寨,在距他两罗里处安下营,想借此把从塞广尼人和爱杜依人处运来支持凯撒的粮食和供应截断。这天之后接连五天,凯撒每天都把他的军队领到营寨前面,按战斗的阵势布置好,如果阿里奥维司都斯想作战,好让他随时都有机会。但阿里奥维司都斯在这些日子里,一直把他的军队关在营里不出来,只以骑兵天天作些小接触。日耳曼人练习有素的战术是这样的:他们大约用六千骑兵,配备了同样数目的极敏捷、极勇敢的步兵,这些步兵都是骑兵们为了自身的安全,各人挑一个,从全部军队中选出来的,在战斗中跟他们配合在一起,骑兵撤退时就退向他们那边去,如果发生什么紧急情况,他们也很迅速的冲向前接应,有人受重伤从马上跌下来,他们便立在他四周团团围住保护他,如果需要前进得更远或撤退得更迅速时,他们的速度也练得非常之快,只要攀着马鬃,就可以随同骑兵一起进退。

四九、凯撒看到他闭守在营中,觉得自己的给养不能一直这样让他阻截下去,就在日耳曼人扎营的那地方之外,离开他们的营寨大约六百步左右,选择一个适于扎营的地方,把自己的军队分成三列,向那地方赶去。他命令第一、第二两列武装戒备,第三列构筑工事。前面已经说过这地方离敌营约六百步左右,阿里奥维司都斯派去六千轻装步兵和全体骑兵,用以威胁我军,并阻止我军构筑工事。尽管这样,凯撒还是按照事先拟订的计划,命令两列军士阻击敌人,第三列完成了工事。营寨的防御工事完成后,他留下两个军团和一部分辅助部队,把其余的四个军团仍带回大营。

五〇、

次日,凯撒仍照他原来的做法,把他的军队从这两个营中带出来,在大营前面不远的地方列下战阵,给敌人一个战斗的机会。当他发现敌人还是不肯出来时,就在中午前后,把他的军队仍领回营寨。阿里奥维司都斯终于派出一部分军队去进攻那个小营,双方一直激战到傍晚,太陽落山时,阿里奥维司都斯才把他那支受伤很多、伤人也不少的部队带回去。凯撒询问俘虏们为什么阿里奥维司都斯不出来一决胜负,发现其原因是这样的:原来日耳曼人中有一个习俗,作战有利与否,要由他们族里的老奶奶们经过占卜,请教过神愉之后再宣布。她们说:如果在新月出来以前作战,神意不会让日耳曼人得胜。

五一、就这一天的次日,凯撒在两个营中各自留下大致足够防守的兵力之后,在小营前把全部辅助部队面对敌人布下阵来。因为他的军团士兵比起敌人来要少得多,就借辅助部队壮壮声势。他自己则把军队分为三列,一直向敌人的营寨推进。日耳曼人终于被形势所迫,也把他们的军队开出营寨来,阿鲁得斯人、马可蒙尼人、得里布契人、驻琼内斯人、内美德斯人、优杜西人和苏威皮人,一族接一族隔相等的距离布置下来。全军四周都用自己的四轮车和辎重车团团围住,使大家没有脱逃和幸免的希望。车上载着妇女们,她们伸出双手,痛哭流涕地哀求那些正在进人战斗的战士们,不要让她们落到罗马人手里去当奴隶。

五二、凯撒给每个军团都派去一个副将或财务官,以便每个人都可以由他们来证明自己的勇敢。他自己则在右翼加入战斗,因为他观察到这一边的敌人最为脆弱。在战斗的号令一下,我军猛烈向敌人进攻时,敌人的推进也极为突然和迅速,使我军连向敌人投掷轻矛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只能抛掉矛,手接手地用剑迎战。日耳曼人很快就按照他们的习惯,结成方阵来迎接我军的剑击,这时,发现我军中有许多人都跳到敌人的方阵上去,用手拉开盾,从上向下刺伤敌人。当敌人的阵列左翼被我军击退并驱散时,他们的右翼仍以大量兵力紧紧地压迫着我军。统率骑兵的小布勃密斯·克拉苏斯看到这情况——他比在行列中战斗的人行动可以自由一些——就把第三列军队派上来帮助手忙脚乱的我军。

五三、于是,战斗又重新恢复,所有的敌人都转身逃走,一直达到离那地方约五罗里的莱茵河才停止。在那边,有少数人,或则倚恃自己的精力,努力泅水渡过了河,或则寻得小船,逃出性命。阿里奥维司都斯也是其中之一,他看到一只系在岸边的小船,借此逃了出去。其余的人全部被我军追上杀死。阿里奥维司都斯有两个妻子,一个是苏威皮人,是他从家乡带出来的,另一个是他在高卢娶的诺列古姆人,是国王沃克契奥的妹妹,她是由她的哥哥送到高卢来跟阿里奥维司都斯结婚的。这两人都在逃奔中死去。他的两个女儿,一个被杀,一个被俘。该犹斯·瓦雷留斯·普洛契勒斯在身带三重锁链,由监守的人牵着奔逃时,恰巧落在带着骑兵追赶敌人的凯撒本人手里,这件事情带给凯撒本人的喜悦,并不亚于战胜敌人这件事本身,因为他看到高卢行省的这位最最尊贵的人、他的好友和贵宾,居然能从敌人手里抢出来还给他,命运之神总算没有用他的灾难来使这场喜事大煞风景。据普洛契勒斯自己说,敌人曾经当着他的面,占卜过三次,询问究竟马上杀死他好还是留待日后好,占卜的结果有利于他,才得保全至今。同样,马古斯·梅久斯也被找到了,带到凯撒这边来。

五四、这场战事的消息传过莱茵河,已经到达河边的苏威皮人听到后,开始回家。住在离开莱茵河不远的那些人,趁他们正在万分惊惶时追上他们,杀死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凯撒在一个夏季中完成了两个重要战役之后,就把军队带进冬令营,在时令上比这一年实际上需要的还早了一些。留下拉频弩斯主持冬令营之后,他赶向内高卢主持巡回审判大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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